書房觀察 #1
最近看到一組數據提到,日本目前有一萬一千間書店,臺灣僅剩八百六十九間;日本有三千三百多座公共圖書館,而臺灣則只有兩百二十六座。若按人口比例換算,日本每百萬人擁有將近八十九間書店,臺灣卻只有三十八間不到;而圖書館的差距更懸殊,日本每百萬人有近二十七座,臺灣則不足十座。換言之,日本在書店密度上是臺灣的十二倍,在圖書館密度上更是高達十四倍。
也是讓人感嘆,為何日本能夠支撐起這樣龐大的閱讀空間,有人曾經這樣比喻:「我們最大的對手,其實不是隔壁的另一家書店,而是所有的大眾娛樂;甚至一台幾千元的手機,就能輕易地將我們打趴在地上抽搐。」聽起來有些誇張,卻也不失真實。
我想這涉及到一個我們很常聽到的行銷故事:有兩位鞋子業務被公司派往非洲考察市場。當他們抵達之後,看到當地居民幾乎都不穿鞋,第一個業務非常沮喪地說:「糟了,這裡的人根本不穿鞋子,鞋子怎麼可能賣得出去?」而第二位業務卻無比興奮地回報:「太好了,這裡的人都沒穿鞋,這代表我們的市場潛力是無限的!」
這個故事被廣泛用於激勵人心,但回到臺灣書店現況,坦白說,我們不能因此盲目樂觀地認為,臺灣還有很多人不看書,市場潛力無限,因為我們面對的競爭對象非常強大——它不是另一間書店,而是一支只要幾千塊的手機與裡頭豐富、免費且快速的娛樂資訊,輕易地就把許多人從書本前拉走了。
在日益喧囂且迅速的娛樂世界裡,手機影音串流與社群平台的誘惑,只需幾千塊錢的成本,就足以輕易擄獲人心,讓人忘記手邊厚實的書本。但書店存在的意義,從來不只是與娛樂抗衡,而是在娛樂無法滿足內心深處的飢渴時,成為人們可安靜歸返的空間。
然而現實依然是殘酷的:我看過一份文策院的調查報告指出,出版社投入行銷經費的比例僅佔總支出的3%,書房亦然。我們每年投入經費印製海報、參加國際書展,大約也落在這個比例。然而,對於日益低迷的書市來說,這樣的投入真的足夠嗎?我們用這微薄的經費,嘗試讓一本本書被看見、被翻閱、被購買,甚至被分享,卻也清楚知道,在這個娛樂當道的時代,我們所做的一切仍顯單薄。
這也讓我思考,或許我們該重新調整自己的步伐,讓腓利門書房不僅僅是販賣書籍,更是以一本本書、一次次的活動與設計,逐步地建立一種品牌上的歸屬感。我們或許無法如娛樂產品一般瞬間吸引大眾目光,但我們可以如細水長流,用精緻的書籍設計、貼近人們需求的選書眼光,以及具創意又貼心的文宣行銷,持續引導人們的視線回歸到書本的美好。
有人建議我將更多資源投注於禮品開發,以禮品帶動書本的銷售方面透過禮品,吸引更多人踏進書店;另一方面持續專注於書籍的內容與推廣,讓人們真正感受到文字背後的價值與深度。或許書店經營的現實確實不如過去樂觀,但這正是我們必須重新思考書籍價值的時刻。願我們都能成為那位興奮的業務,即使環境不樂觀,仍然看見每一本尚未被閱讀的好書,都意味著一場等待發生的美好相遇。